《相敬如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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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杜珩舟的带领下,李长晔与陈鸣、岑仲及几位身手不凡的侍卫一道沿河而上,在三日后终于寻到了一处被藏在山间,已被挖得七零八落的矿脉。
可这处,极其安静,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。
陈鸣叹了口气,“殿下,看来我们来迟了,那些人已然转移走了。
李长晔未言,只在四下打量,少顷,走向不远处用几个草席搭成的简易棚子,棚子下有用长凳和破木板凑成的勉强称为床的东西,上面横七竖八有几条薄被,却是又冷又硬,已入冬月,那些失踪的人若就住在这般地方,夜里根本无法取暖。
那些抓他们的人压根没把他们当成人看。
既如此,在逃跑之时,恐也不会带上那些个“累赘。
李长晔剑眉紧蹙,转而将目光落在那矿洞上,“下去看看。
打他说出这话,杜珩舟几人皆心有所感,神色沉重了许多。
岑仲用火折子燃了几个火把,行在最前头,陈鸣殿后,又留了两个人在矿洞外守着,以防万一。
行了大约几百步,便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气味扑面而来,嗅到这股气味的那一刻,众人的心霎时都凉了。
李长晔眸光晦暗,沉默片刻,冷静地命几人掏出怀中早就准备好的布巾掩住口鼻,然后继续往前走。
洞里幽暗难行,不多时,陈鸣一个踉跄,险些跌倒在地,他举起火把往前一探,却是吓得面色惨白。
岑仲亦举高火把,照亮四下,随着火光向前铺展开来,眼前的一幕令众人瞠目结舌。
几十具尸首横七竖八地堆叠在那一片,或被抹脖,或被捅腹部,或背后中刀,个个死状极惨,有些甚至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恐之状。
因着**有一段时日,尸身已然开始腐烂生蛆,甚至有肥硕的老鼠在尸首间穿行啃噬,在被火光惊扰后四处逃窜。
纵然在大理寺办过无数奇案,看过太多尸首,可陈鸣亦是头一回看到这番景象,那种冲击感伴随着难闻的气味令他再也忍不住不停干呕起来。
几人里,最平静的是李长晔,他的双眸如镜,映照着火光下的这副人间惨剧,其间隐隐有暗流涌动。
“再寻一寻,看看可还有生还之人。
“殿下,如此……只怕……岑仲欲言又止。
其余人都垂下了头,这般情况,怎可能还会有人活着。
“寻。
几人只好继续往前走。
越往里,矿洞便越发狭窄,甚至令人有些难以呼吸,陈鸣偷眼去看李长晔,正欲提议要不还是回返之际,就听得前头突然响起一阵细微的动静。
陈鸣脊背一僵,往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
深处看了一眼,缓步靠近,恰在此时,一物刷地自里头飞了出来。
但因着用劲不大,不过落至陈鸣跟前,并未碰着他分毫。
陈鸣定睛一看,是截残剑。
里头有人!
众人皆面露惊喜,杜珩舟见那人心有防备,低声道:“你莫怕,我们是官府的人,是来救你们的……”
等待了片刻,见里头没有回应,陈鸣大着胆子将火把伸了过去,一双腿出现在他们眼前,又脏又黑,且左腿上有一条极长的伤口,已然化了脓,再往上,出现了一张面黄肌瘦的脸。
似是不适应光线,那人伸手挡了一挡,许久才缓缓睁开眼。
他眯着眼打量着面前几人,干裂的嘴唇微张,声音沙哑难听,“你们……真是官府的人?”
李长晔上前,蹲在那人跟前,“是,我是京城派来的钦差,就是特来寻你们的。”
闻得此言,那人倏然坠下两行清泪,艰难地跪在李长晔跟前,“大人,您终于来了,草民牛大……是……樾州府城的一名铁匠……求大人……为草民和……所有枉死之人做主……”
他以头抢地,哭得泣不成声。
李长晔神色复杂,默了默,问道:“除你之外,可还有幸存之人?”
牛大摇了摇头,“本还有一人……他不像草民伤了腿逃不出去……大抵十几日前……冒险出了洞……就再未回来……草民将图纸……给了他……托他带出去……难道大人们……不是他带来的吗?”
众人对视一眼,皆没有言语,他们上山时并没未看到其他人的身影,恐那人已是凶多吉少。
牛大已是十分虚弱,尤是在说了这么多话后,像是没了气力,瘫靠在洞璧上。
“先出去吧。”李长晔道。
杜珩舟脱了外袍,披在牛大身上,而陈鸣则将火把给了杜珩舟,将牛大背了起来。
“劳烦大人了。”牛大伏在陈鸣背上歉意道,分明已是累极,可他还是坚持着问,“不知大人可有去过草民家中……草民还有一老母……不知草民不在……她可还好……”
打听到这人的名姓,又闻是铁匠,陈鸣便已想起,他当就是那庄氏来报的失踪之人。
陈鸣一时间喉中发哽,他无法答他这话,想来牛大之所以能撑到现在,定是因惦念着他那瞎眼的母亲,想着若他走了,母亲无人赡养又该如何是好。
却不知支撑他活下去的人,在他被抓后不久,就已不在了。
陈鸣忽而对那些贼人恨得咬牙切齿,巴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,那几十具尸首背后,是多少人望眼欲穿的期盼和等待。
却没了,都没了。
陈鸣到底不忍告诉牛大真相,只道:“且先
出去好生养伤吧。
众人出了矿洞,李长晔吩咐陈鸣、岑仲及两个侍卫先行下山,送牛大就医,再寻人来,好搬运处置矿洞内的尸首。
“殿下,您累了好几日了,也一道回去吧。杜珩舟劝道,“这里有微臣几人守着就足够了。
李长晔摇了摇头,看了那矿洞一眼,他知道,这些尸身怕不能被家眷们领回去下葬了。
“孤留在这里……
李长晔话音刚落,就见杜珩舟面露惊恐,高喊着一声“殿下小心,欲冲上前来。
李长晔折首看去,便见一枝羽箭直直往他心口处射来。
十一月初七,樾州府衙后宅。
裴芸正准备洗漱睡下,就听得外头一片嘈杂,书砚推门而入,喜道:“娘娘,殿下回来了。
裴芸忙起身去看,就见太子已然入了西厢,还闭了门,她心下疑惑,等了片刻,才见常禄出来,手上拿着一件带血的中衣。
她蹙眉,上前问道:“殿下受伤了?
常禄不想迎面就碰上了太子妃,让他想藏也藏不了,只得低声道:“殿下不欲娘娘您见着血,回来后便赶忙命奴才帮着换下衣裳。
裴芸往里头看了一眼,提步入内,就见太子坐在小榻上,因伤不便,正艰难地自己穿外袍,裴芸悄然上前,帮了他一把。
李长晔折首,在看见裴芸的一刻,唇间漾起淡淡的笑,“无事,伤得并不严重,养了几日,已然好多了。
他自是不会告诉她,那箭来得飞快,他避之不及,箭穿透他的右肩,甚至险些伤及他的心脉。
瞧他苍白的面色,伤得严不严重,裴芸还能看不出来。
不想太子这个人不仅命硬,嘴也挺硬。
她轻叹了口气,“殿下查案,也得顾及自己的安危。
她倒了杯热茶递给太子,顺势问道:“殿下去了那么多日,可曾寻到那些失踪之人了?
李长晔端着杯盏的手滞了滞,眼睫微垂,“寻到了……近七十余人,仅活了一人。
裴芸惊了惊,旋即攥紧了膝上的衣裙,“那些人的尸首,可都还给他们的家眷了?
这人虽**,但好歹看见尸首,也算有了个结果。
“没有。李长晔的嗓音很低,语气中透出几分无奈,“那些尸首堆叠在洞中许久,**严重,恐滋生疫疾,不能归还。待此事了,那些人的家眷孤皆会命人补偿。
骤然听得“疫疾二字,裴芸猛然一个激灵,似拨云见日一般。
她怎没有想到,这疫疾可是天灾,亦可是人祸。
指不定樾州疫疾很有可能因此而起。
“殿下是怎么处置那些尸首的?裴芸问道。
“命
人抬至矿洞外,烧了……
“都悉数烧干净了?可曾有遗漏?裴芸追问道。
见她语气焦急,李长晔不禁蹙了蹙眉,但还是颔首答:“此事是杜县尉所办,当不会有所疏漏。
裴芸稍稍放了心。
可若不是因此,那樾州疫疾又是怎么爆发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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