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十方骸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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严律是个孤儿。
他本是距离金陵城不过百里路的采石镇人。因采石镇自古以来就是兵家的必争之地,再加上大虞国运衰退,九州上下连年征战,采石镇上的百姓们,征兵的征兵,逃荒的逃荒,整个镇子宛若一座空城。
那时,年仅十岁的严律原想着,采石镇距离金陵城最近,那是国都,一定能寻到个落脚的地儿。
谁曾想,当时的皇帝正准备国都北迁入幽州,整个金陵城全都在准备国都改迁事宜,城防戒备最是松散,国都上下一派涣散。
无家可归,食不果腹的严律,在入了金陵城之后,只能与恶狗争食,只能与蝼蚁相邻。最终,在一个入了雪的深夜,破衣烂衫的他寻到一方破庙。可这破庙,早有另一少年带着十来个半大的孩童占据。
人到最低微之时,就连狗都嫌,更何况是人。
这些孩童自然阻止严律入庙。
可那个时候严律已经很多天没有进食了,再加上精疲力尽,长时间得不到安稳的休息。好不容易寻了这方破地儿,却又遇到这般窝囊事儿。严律心头所有对命运的抱怨全数爆发,挥舞着没有多少力量的拳头,将那为首的少年和十来个孩童全数打趴下。
那少年也不是个盛气凌人的,见严律的拳头狠辣,专下死手,便打了蔫儿,好言好语地要认严律为大哥。
“我叫洛江河,本是他们老大。但从今儿起,你就是我们的老大了。”洛江河为了表示敬意,将白日里抢来的,仅存的最后两小口黑面馒头递给他,说:“喏,这个给你吃。”
饿得头昏眼花的严律也不顾眼前的是什么,夺来便吞了下去。
“你吃了咱们兄弟的馒头,以后你就是我们的老大了。老大,你叫什么名儿啊?”洛江河跟一帮孩童热热闹闹地围坐在严律的身边。
严律没吭声。
他实在太累了。
他身上全数的力气都用在揍洛江河的身上,这会儿,就算那两口黑面馒头,也抵不了半点儿的作用。
更何况……
那个时候的严律,根本没有名字。
他是个孤儿,他没有家,他不知道自己的爹娘到底是谁。
他只知道,自己从有记忆开始,就在吃镇上人的百家饭了。
因严律的拳头狠辣,打出的力度都是下了死手的,纵然他这会儿不吭声,当时小小的洛江河也不介意什么。只是从第二天开始,他们一大帮子人出去觅食时,带上了严律。
与其说严律需要他们,不如说,他们需要严律。
因为这帮半大的孩子们,每当在街市上寻食时,不论是与府门里的家犬之间偷拿抢夺,还是在酒楼的厨余堆里头扒拉一些个残羹冷炙的,总有吃饱了的壮汉们拿着长棍长棒来攻击他们。
自从严律来了后,洛江河他们终于有了反抗的力量,从厨余堆里找出的食物,也比寻常日子多了起来。
可大雪临城,再加上国都即将北迁。很多高门府邸,官宦人家,都随着朝廷北上。就连那些酒楼商铺,也都北迁了大半。
严律他们可觅食的地儿,终究是越来越少。
这一日,听说是大年初一,严律他们已经三天找不到吃的了,一个个躲在没门没窗没草垛的破庙里,哆哆嗦嗦地报团取暖。
却在这时,几个看上去像是官家子弟的锦衣少年们,在破庙前面议论着什么。庙里的严律他们竖耳一听,好似在说,这几日要将这破庙拆了重建的意思。
这是严律他们最后仅存的生存地,若是连这儿都没了,那可怎生得了?
洛江河当下就带着其他孩童们奔出去了,三两句没说上话,两方就开打了起来。
严律站在庙墙的后头,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局面。看着洛江河他们被这帮锦衣少年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。
却在这片混乱中,他看到有一个身着华贵月白直裰,腰间有鹅黄缎带束着,巴掌大的龙玉在昏沉的冬日阳光下,显得着实扎眼。
而这龙玉少年,面色白净,眸光沉稳,却就这么旁观在一侧,大有不去阻止这场混乱,反而去看着破庙的砖瓦斑驳的架势。
严律虽没上过学堂,却在街头巷尾之间长大,自是见过不少世面,更是从小就知道,擒贼先擒王的道理。
很明显,这个龙玉少年,应该就是其他锦衣少年们的王了。
于是,蓬头垢面,衣不蔽体的严律,捏紧了饿得半死的拳头,一个急奔出庙,冲着那龙玉少年的脸,便下了死手砸将下去!
他以为,这龙玉少年的脸,一定跟那些拿着棍棒的壮汉们一般,会头破血流。
谁知,却在其他锦衣少年们的一声惊呼“太子殿下”中,这龙玉少年只是轻轻巧巧地侧身一让,仅仅用出手成刀的单手,就将严律拳头上的所有力量,一下子瓦解了。
严律一个猛子扑了个空,直接跌入雪地里。
不待他翻身乍起去挥舞第二拳时,忽而听见从不远处,传来一句脆生生的:“玄哥哥!”
严律抬眸望去,却见两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,头上扎着两只粉粉嫩嫩的小丸子,身披樱粉色兔毛滚边小斗篷,手牵着手,一步一踉跄地,向着这边跑来。
那个叫做玄的太子殿下,想必就是坊间赞不绝口,并将大虞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的,燕玄了。
此时,燕玄抬脚绕过严律那身破烂的衣履,便向着那两只稳步走去,可他的口中却只喊了一人名字:“雪烟,你怎么来了?”
雪烟,应该就是拉着手走在前头的小姑娘,虽是与手中牵着的另一个小姑娘长得极其相似,但是严律第一眼瞧着,便觉得,这个叫做雪烟的,似乎要更可爱,更软糯粉嫩一些。
雪烟的声音脆生生的,在这雪地里显得竟像是啁啾的雏鸟儿一般,极其空灵:“皇上召见我爹娘,他们进宫去了。我跟雨烟闲着没事儿,本想去寻你玩儿,但是,燕湛说你来城郊了。”
“哼,太子哥哥怎么只喊我姐姐,不喊我啊?”被雪烟拉着的小姑娘声音要稍稍锐利一些,她不满地噘着嘴,抱怨道。
想来,这个就是雨烟了。
燕玄不愠不恼,反手牵着雪烟的手,对她二人道:“你俩双生,向来形影不离,喊了你姐姐,不就等于喊你了?走,我带你们去瞧皮影戏去。”
妹妹雨烟顿时忘了不快,立即欢声雀跃地在说要看这个戏,那个戏的。
倒是姐姐雪烟,回首望了一眼雪地里被打趴下的严律,洛江河他们,眸光却并未停留在任何一人的身上。
她怯生生地,一边被燕玄拉着往前走,一边问:“玄哥哥,他们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。”燕玄的脚步,有着不似少年人的沉稳。
其他几个锦衣少年们指着严律,又追问:“太子殿下,这人企图行刺你,要不要原地处死?”
“不必了,这不重要。”燕玄拉着雪烟就走,连头都没有回。
虽然严律的性命不重要,可这间破庙要被重建一事,却很重要。
接下来的几日,这帮锦衣少年们每日都来这里,不为别的,只为赶走严律他们。无处可去的严律等人,自是日日与他们来一场血战。
这一日,当严律他们被这帮锦衣少年们,打得头破血流瘫软在地时,听见其中一锦衣少年在临走时,问了句:“我们到底要打他们,打到什么时候啊?”
“既然太子殿下看中这破庙,他们又不愿意滚蛋,那就,打到他们自行断气好了。”另一人回答道。
“怎么办?”洛江河他们躺在雪地里,看着天空飘下的鹅毛大雪,呆呆地问:“要不……咱们走吧?”
“去哪儿呢?”另一孩童带着哭腔道:“我们已经吃了好几天的雪泥了,我已经打不动,也走不动了。”
所有人相互搀扶着回了破庙,大伙儿对着漏风残破的庙顶正唉声叹气着,忽而在庙门前,停下一顶绫罗小轿,从里头钻出一个粉雕玉琢,有些怯生生,又十分水灵的小姑娘。
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半大的食盒,探头探脑地朝庙里瞧了一眼,便对旁边的下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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