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我在狗血虐文里搞刑侦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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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进丈室,饶是陆云蔚见多识广,仍有些震撼。
……哪里来的笨贼。
青砖地上几处糊成一团的泥脚印,显然是用鞋底顺势乱蹭了一通。供桌的桌布像是被一把扯走,满桌的东西掉得七零八落。
紫檀镜架被丢在一旁的边几上,猜测是想带走,后来不知为何又放弃了,更离谱的是,旁边还留下啃了一口的秋白梨。
这样粗莽的作风,和此前给木杓下毒的缜密手法,完全不是一个路数。
陆云蔚看了几眼,忽然问,这附近有野猴出没?
净头一脸茫然,京城西南一带,从未听闻有野猴的踪迹。
话音未落,门外传来几声呼喊,原是顺天府的衙役已至寺中,维那遣人来请她过去。
陆云蔚轻轻掩上丈室的门,临走时叮嘱净头:“劳烦看好此处,莫让闲人进来…猴也不行。”
却说法堂里,气氛剑拔弩张。
僧众尚能保持肃静,念及住持殒身,面上皆带悲戚,而被滞留的香客却已按捺不住,怨声四起。
“几个时辰了?外头人都散尽了!偏把我们拘在这里”
“谁知道寺里有甚腌臜勾当,让佛像都流下血泪,好生晦气”
“正好顺天府来了,倒要问问,护国寺凭什么扣着我们”
陆云蔚踏进法堂,便见几个挂单的游僧和借宿的商贾将维那与衙役团团围住,七嘴八舌地讨要说法。维那瞧见她,像是看见救星一般迎过来。
他这一动不要紧,却引得满堂目光齐刷刷投来,衙役身侧的中年男子更是“哼”了一声。
这人叫李茂,是南京来的商贾,为了尽孝道,他特意带老母亲参加法会,准备结束后再返程。
返程的船定在酉末时分,错过了便要再等月余,李茂急得跳脚,嚷着要立即离开。他那信佛的老母亲见儿子在佛前这般放肆,气得坐在远处,只道眼不见为净,随行的丫鬟忙不迭地为老夫人抚胸顺气。
居中的三位夫人倒是处得融洽,三人本来素不相识,那会儿闲来无事便让丫鬟们互通了身份,此刻正聊些京城时兴的花样子。
陆云蔚的视线突然被钉在大殿右侧。
那人身量极高,半张脸隐在暗处看不真切,正斜倚着朱漆圆柱,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泥金折扇。见陆云蔚目光停留,维那悄声解释,这位是肃国公府的三少爷。
“说来也怪,平日不曾听说韩家这位公子喜好佛法,昨日却突然到访,说是要在客房住下,好参加今日的法会。”
今日法会?陆云蔚仔细回忆,确认自己不曾在法会上见过这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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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像泣血、住持暴毙、宝镜失窃。
竟在同一天接连发生。
顺天府的差役们自觉见惯风浪,对这般情形也是闻所未闻,府丞王大人听罢禀报,更觉眉心跳个不停。
今日原是他的休沐日,本与夫人约好去城南赏春,夫人还特地让人备了四层的食盒,放了他爱吃的鹅油糖饼、不落夹、糟鲥鱼、再加上桃花鲊并一壶梨花白。
偏他想起有件案子急需复核,游至一半就匆匆赶回,一路上没少听埋怨。此刻再听得这般离奇事件,王大人饿着肚子,悔青了肠子,心里念着何苦来哉。
点了推官一人、仵作一人、捕快三人、并八名精干衙役快马赶去。
又因涉及佛门清修之地,即便护国寺不是皇家寺庙,却也是京中香火鼎盛之处,还有御赐的“忠义梵林”匾额,不能等闲对待,遂特意遣人往僧录司通报。
奈何,今日百姓阖家出游的不少,商贩的摊子沿路支得满满当当,硬生生把官道逼窄了半幅,十分难走。
一行人见缝插针,左腾右挪,好不容易出了西直门,但只疾行了半个时辰,过闹市时又遇上不知哪家的锦帐香车被人流死死卡在路中间,将路堵得严严实实。
纵有再快的马,嘿,全白费。
孙推官急得额角直冒汗,又不敢无故呵斥百姓,只得命柳捕快带着几个脚程快的衙役弃马步行,先往护国寺方向赶。
柳捕快行事利落,赶到后听了维那的描述,当即将衙役分作三路,一路直奔寮房,翻检剩余香客们的筐篮,同时搜寻宝镜与可疑物品。另一路则封锁正殿及住持的丈房两处现场。
还有两人,协同柳捕快在法堂里挨个盘问借宿香客的来历行踪。
待孙推官携仵作匆匆赶到法堂,柳捕快已在心中将案情梳理一遍,上前禀报:“大人,寺里的维那称住持是中毒而亡,卑职已命人封锁大殿和丈房”说着又侧身让路,让仵作速去正殿勘验。
孙推官沉吟:“如何发现中毒的?”
“听说是寺里有位通晓验尸技巧的香客”孙推官闻言眉头一皱,什么香客?竟然擅动尸身?
一旁的维那见势不对,连忙过来道了声阿弥陀佛。“大人容禀,事发时殿中一片混乱,幸得陆施主见多识广,看出问题所在,且她只是略作查看,并未损伤住持的法体。”
“说来惭愧,若非陆施主及时提醒,寺里险些酿成大祸。”生怕陆云蔚被官府误会,维那立刻差人去请她来。
陆云蔚踏进法堂不久,孙推官也自大殿细查归来。见维那口中见识不凡的陆施主居然是个年轻女子,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。
陆云蔚这人,向来懒得理会别人的眼光。
当年她初入警队,那些老刑警打量她的眼神,可比眼前这位孙推官锐利得多。
见孙推官问她早晨的情形,陆云蔚不疾不徐,分条缕析,抛出证据。
孙推官初时还略带审视,渐渐地,双眼越来越亮,待听她说到“凶手刻意选择浴佛节杀人,又制造佛像泣血的假象,将住持之死推到所谓的神罚之上,不仅取人性命,更要毁人声誉,这杀人诛心的手法,倒像是…”
“像是有深仇大恨一般。”他竟忍不住接了后半句。
“佛像泣血是假的?”柳捕快见两人终于停下来,赶忙插了一句。
自然是假的。
鎏金铜佛哪里来的血肉,都是些小伎俩,乍看之下有些唬人,她请柳捕快派人架梯子查验,果不其然,在佛眼处刮下不少蜡质。
凶手提前将包着猪血的蜡丸藏在佛眼处,今日法会,殿里燃了不少香烛,烛火使屋内温度上升,蜡丸融化后猪血顺势流下,犹如佛像泣血。
只是,能让蜡丸不早不晚,恰好在住持身亡的刹那彻底化开,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,但凡出点差错,过早或过晚融化都会立刻打乱整个杀人计划。
时间算得分毫不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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